myheimu提醒:阅读本文之前请先阅读鲁迅的《阿Q正传》。

我与阿Q不得不说的故事

既用“阿Q”称“阿Quei”,则必然说明我适应了这英语全球化的大潮,许也未必,那蛮文中似乎定然在并列人称时要将个“我”字置于最末,便显出无限的文明与民主了。这或许也对于洋人是现实的,他们会说“伊拉克又有十人被我们误杀”而定然不是“我们误杀了伊拉克十人”,如此一来,世界警察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靠背上观望世界了。

然而我不愿,弗洛伊德那“不幸的童年导致不幸的人生”让我觉得我似乎比那阿Q更有资格排在前头。当过了五十年著作权保护期后,“阿Q”这个名字怎能排在前头?况且阿Q早到阴间唱唱曲去了,就让我把“我”放在“阿Q”之前吧!

某日路过无名路,天气忽而确凿阴了下来,然而我不愿它雷雨交加,心中不由一怔,却又释然了:儿子才怕鬼天气呢!便昂头向前面的无名楼小步走去,可每每不如愿,雨似乎真的要下了,我又哼了一句:儿子才怕鬼……还没说完,一条长布衫就飘落下来,竟从中冒出个人来,那小子得有一米九大个,却似乎总是弯着腰,小声说到:“谁不怕鬼呀?”我赶忙四处张望,居然没有一个路人可让我栽赃,我努力定睛一看,强努力着笑说:“您……是宰相刘罗锅?”那大个不知是不是在笑我,弯了弯腰道:“电视剧看多了吧!我是阿Quei!”我忽而显出觉悟的样子,正想问:是桂树的桂,还是富贵的贵?可阿Q径直说:“我姓阿,阿Quei的阿;名Quei,阿Quei的Quei;网名阿Q,QQ号是……”我笑道:“阿Q,你也太老土了,现在谁还用QQ呢?咱们都用Gmail Talk了,还是电脑配置不行?你们阴间的电脑是不是有回扣?要么是计算机人才不够?其实何必苦等着计算机系的大学生跑马拉松累死,蓝极速网吧死的那些人那个不比大学生强!”阿Q又弯腰了一下,忽而仰起头来:“孙子才用好电脑呢!”我也不与他争论,只调侃:“阿Q,你怎么来找我了?君子有云:‘无事不登三宝殿’。”阿Q似乎被刺痛了似的,脸红了许多,骂道:“NN的,现在谁都会整几句古文!你带我在现在的市面上转转吧!”我又感到了无知的可笑,故意说:“随我去也!”

正与阿Q走在路上,只见前方围了一群人,各个像被提着脖子似的向里面看去,我与阿Q赶忙窜了上去,心中砰砰地揣测是免费发扑克还是批发价的鸡蛋。近了些才发现大多是学生,一个拿传单的人挤到我们面前,塞给我们一叠传单,大喊着:“支持四四!打倒三毛!”阿Q也来了精神,听这词像革命的词,便也跟着大喊:“支持四四!打倒三毛!”我不解地问他:谁是四四?谁是三毛?阿Q趁呼喊的间隙骂我:“老子哪里知道!?”我四处找人问道:谁是四四?谁是三毛?可他们似乎都不理我,或者说他们没有空理我,或者说他们没有什么可回答的来理我,他们是多么得忙碌,让无所事事的我感到孤独。等到人们心满意足地散去,阿Q回到我的身边,有些失望:“本来以为要杀革命党的,谁知道连一个革命党也没见到!娘西比!”

某回,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阿Q的时候,忽而听到手机发出《两只蝴蝶》的铃声,我摸出别在肉里的手机,却不是它在响。正彷徨着,我忽而看见阿Q正拿着各手机在那里大叫:“喂!谁?什么?老子中奖了!”说着,他头上的疤又变得通红:“什么?要交工作人员午餐杀猪费5000块?还是洋人?还要美金!如果是人民币就是5万?好的,老子马上汇过去!”阿Q兴冲冲地关上手机,举在手中摆动着,向我嚷:“嚯,老子也中奖了!洋人发的奖就是爽!5千美金才要5万人民币!太走运了!”我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,但终于似乎没有说出来,这阿Q阔得很呀!我赶忙调整了嘴角微笑的弧度,恭维道:“Q哥,你好生福气!小子佩服!赶快去汇钱领奖吧!”阿Q腰杆挺直了不少,露出一副百万富翁的样子:“老子领了奖–呵呵,也会帮帮弟兄们的!老子给儿子钱–哈哈哈!”

可是照周树人前辈的笔法,阿Q毕竟是不会运气太久的,这与他在赌局上的情况很是相似。然而我却不料,果真有一天,阿Q垂着头对我抱怨:“NN的,他们说的‘保时捷’,怎么会是这玩意!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我看到一辆破败的三轮垃圾车,后背上用粉笔歪歪地写着“保10洁”几个龙飞凤舞的字。我刚偷笑了一下,又赶忙装出很愤怒的样子:“Q哥!这事不能就吃哑巴亏了!咱们–不–你去起诉他们!让他们退钱!美金!”阿Q似乎重又得了筋骨似的,也很愤怒地说:“对!退钱!要是不给,就–嚓!”阿Q用手并成刀状,同时把唾沫喷了我一脸。“可是,起诉要去–啊!法院!……还是……”阿Q那刚刚燃起的怒火又熄了下去,只得忿忿地骂,“TMD法院,TMD骗子,儿子骗老子钱,哼!”

似乎终究我也没有听到阿Q起诉的消息,感到了莫名的无聊与难过,甚至只好将心思转移到某些“伊们”上来。阿Q也似乎的确不再阔了,这让我安慰了许多。唯一让我满足的便是阿Q早先听从了我马上汇款的建议,这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自己的建议为别人所采纳,不论是雄拥全舆的康熙大帝,还是无事不通、无事不精的方舟子,其目的不外乎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。这种幸福可远比阿Q那“嚓嚓”要文明多了、过瘾多了。

我正觉得阿Q应当反思的时候,他又冲进门来,嚷道:“革命啦!又杀革命党了!”他将手中的报纸塞到我面前,我努力看了看标题:《太阳系大革命 冥王星被“杀”》又努力要看些什么的时候,却又发现这标题后还有个小小的“?”。阿Q仍旧喷着唾沫:“太阳系大革命,哈!老子也要来革上一革!水星拿来洗澡,金星卖掉好了,再用木星盖座别野(疑为作者误记,应当是“别墅”,但不排除作者自造词的可能–编者按),冬天可以把火星带回土谷祠烤火……”我这次变得谨慎起来,小声地对阿Q说:“太阳系革命可不是闹着玩的,哥白尼–这是外国人,你不认识–就是因为要革命才被……嚓嚓!”我也学着将手并拢,向阿Q那伸长了的脖子上砍去,阿Q忙又缩了头,光光的前额在这冬天也冒出些许汗水来,赶忙又弯下身去,把那报纸努力窝成一团烧掉了,黑烟漫了一屋。我料想阿Q也不再有接着革命而“女……”的心思了。

如今,阿Q似乎确凿不再找我了,早先他说要去新加坡南洋,可不久我却收到从辽宁沈阳发来的信件,说的是“阿Q入狱,万望相助”云云。我向来是不惮于帮助别人的,我很努力地寻出早先阿Q寄存的两件旧长衫,担上些邮费给阿Q寄了去,也附上几句“帮助已至,望洗心革面,附:邮费是我出的”云云。后来便再也无了联系,想来与这等虫豸交往也是件很“妈妈的”事,可如今手头不济,故作此文以赚稿费。原题不佳,今依摩登原则,题作《我与阿Q不得不说的故事》。以上算作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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